【APH】小城(七)

*原创女主注意避雷
          
*架空
     
*写个不大一样的阿尔弗雷德
     
*ooc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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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我靠着那肮脏的、除了涂鸦就是我的血的墙,瘫坐在地上,使不出一点儿劲来,有人蹲下来察看我的伤势,挡住了不合时宜的阳光和阴沉的天,他的视线像刮骨的刀,我被一双温暖的大手捂住了脸颊两侧,头被迫在手腕的支撑下抬了起来,被血汗黏在脸上的发丝被一点一点地抹开,我听不见任何声音,只觉眼泪在不停地流,控制不住,我看见他的嘴唇,抿起来的时候很薄——我知道自己在想什么,我希望他能安慰一下我,一下就好。
  
   
  我忽然又听见了声音,安娜和玛丽满是哭腔地叫我的名字,阿米莉亚,她们一边一个扶起我的胳膊,让我栽到某个人的背上,好巧不巧,他穿着一件白衬衫,我眼看着脸上的血染了上去,有点吓人,像被点燃似的,几乎把我烫伤。
   
  
  再醒来时先闻到了医院里廉价消毒水的味道,十分刺鼻,我摸摸脸上的创可贴,身上还有许多白色绷带,便默默盘算着自己能不能还清医药费而不让母亲知道,衣服换成了安娜的,头发上全是尘土和血丝,打着很多结,比平时还要糟糕透顶,我抄起床头柜上的剪刀,毫不心软地“咔擦”剪下一缕参差不齐的黑发,门“吱呀”一声,吓得我丢了手里的东西。
   
  
  弗朗索瓦丝提着包进来,笑眯眯地看我犯窘,“真是没想到啊,”她没有挽起头发,长发随意地披在脑后,“阿尔弗雷德和你,唔,你们三个小鬼这么熟吗?”她丢给我一份柯克兰先生的报纸,顺手拾起躺在床边的剪刀,“过来吧,波诺弗瓦理发师为您效劳。”
  
   
  我有些拘谨,任由她修理我乱糟糟的长发,把报纸折起又摊开,就是不肯看一看上面的优美文字。
  
    
  我听见琼斯先生的声音,语调和平时的都不一样,低沉的像口井。他和医生在门口说话,弗朗索瓦丝扯扯我的发尾,提醒我别乱动。
  
   
  我胃痛,或者是别的什么地方痛,不知道那个地方对应的器官是什么,犯恶心,好像再用这个姿势坐一秒就会吐一床,为了节省开支,我想坚持一下,拼命去听弗朗索瓦丝在说什么,她像是在喃喃自语,双胞胎在天色渐晚和她的劝说下回家去了,她也知道了我家里的一些事,可能还会找我妈妈谈一下等等。
  
   
  我的伤口很多,但不严重,有轻微骨折,算是琼斯先生及时来救场的最好结果了。我感谢那个被钉在十字架上的可怜虫。
  
   
  因为身上的伤口不能沾水,弗朗索瓦丝请护士端了盆清水进来,她让我仰躺着,要给我洗头发,吓得我立刻跳了起来,又被她强压回去。不得已,我紧紧闭上了眼睛,双手不安的揪着身上的衣物,温润的水划过头皮,头发剪到了齐肩,一点点洗发水就够了,泡沫很柔软,她的手也很温柔,灰尘和干掉的血溶进了水里。
   
   
  我站在电风扇前吹头发,她就给我一下一下梳理不怎么听话的发丝。我终于有了种劫后余生的感觉。
  
    
  天完全黑了,看得到星星,不是像课本上说得会眨眼睛,是断断续续的亮,像电路出了问题的灯泡。
   
   
  琼斯先生在医院门口等我们,他戴着墨镜倚着那辆柠檬黄的跑车,穿的像个纨绔子弟,弗朗索瓦丝都不好说他什么,扯扯嘴角,把我塞进了副座。琼斯先生打了个响指,墨镜也遮不住他灿烂的笑容:“那我们回家吧!——”
   
    
  我有股非常强烈的冲动——我想不停地摆弄右手边触手可及的车窗按钮,因为那个收音机里放得是我听不懂的语言的歌,我实在没有勇气去碰它,但是——有点丢脸,只在电视上见过的东西就想上手摸,还是在他面前。
  
    
  我僵硬地坐在他旁边,生怕他要和我搭话。是我想多了,他的表情在上车时就已经消失殆尽了,我从前面的玻璃里看见了自己皱着眉的倒影,转着眼珠试探地看他,不知道是幸运还是不幸,他一点注意力也没分给我。
  
   
  狭长的跑车不疾不徐地穿过树蕃街的窄巷,路灯又高,又亮。
   
     
  我有点想念他把我背起来时那个有力的、满是他的气息的臂膀。可惜他早就换下了那件沾血的白衬衫,估计已经丢进垃圾桶了吧。
   
     
  我可能再也不能标榜我有多坚强,尝过一次甜头就老是惦记着。我想吃母亲做的米饭三明治,虽然没有肉,但也足够了。
   
     
  我的母亲,琼斯先生口中的“贝兹女士”,站在门前的邮箱旁,路灯像是在监视她,成群的飞蛾又在阻碍它的视线。
  
    
  她低着头,像是在发呆,看不清表情,身上的工作服都没来得及换下,打着补丁的地方很多,我想起了那身被磨蹭地破破烂烂的校服,估计也要打很多个补丁,连书包也无法遮盖完全。
   
    
  我有时候觉得,妈妈还是个和我一样大的姑娘。她明明已经四十岁了,在很久以前乌黑的发丝间就有了银白色,是她教我唱的《Besame Mucho》,她还会唱别的歌,还会在工作间隙把短小的诗写在硬纸片上,折得很小很小,放在工作服的口袋里,这是我最近才发现的,洗衣服的时候。她可能无法把那些苦涩的文字与我分享。
   
    
  说起来,我真的像极了她,性格又硬又冷,不知道什么叫做服输,但不一样的是,她的青春与梦想就都绽放到了那条如樱花化泥的美丽裙子上。而我要幸运的多。
  
   
  贝兹女士在把我赶上楼后向琼斯先生不停的道谢,这个家伙就只会用法语老师波诺弗瓦小姐的功劳来搪塞,可我知道,医药费是他付的,看来我得找个临时工作了。
  
   
  桌子上摆着已经冷透的玉米饼,我拿起一个塞进嘴里,冲到窗前在窗帘的掩护下向下观望,这个场景似曾相识?还没看到什么就听到了妈妈叫我的名字,我趿着鞋“噔噔噔”地下去了,路灯的光仿佛暗了一截,笼罩着这个男人年轻又有点儿冷淡的侧脸,他摘了墨镜,也没带平时的平光镜,听见动静就摆正了脑袋,很轻地冲着我笑了一下。
  
   
  是,是礼貌性的笑。我心里的鼓声实在是太清晰了,强迫自己也对他真正礼貌性地笑,装作不在意的摸了摸嘴边的食物碎屑,手背到了身后。
   
   
  “过来啊,再来感谢琼斯先生。”母亲的表情温和的我都要不认识了,我支支吾吾说不出话,他完全没介意,手敲了敲我家那个几乎要废弃的邮箱,“过段时间我可能就要出趟远门了,但柯克兰先生不允许我取消报纸的年订阅,”他可能已经把这番话说给妈妈听了,却还是又向我解释一遍,“丢掉太浪费,你有没有兴趣帮我收起来看看?”
   
   
  “啊?”我愣住了,又连忙点头,“可以可以。”
   
    
  “以后就不要在树上过夜了。”他飞快地接上一句,手抬到半空中,可能想拍拍我的肩膀,又觉得不妥就放下了。这几个单词就像曾经印在我的脑海里,瞬间我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铅笔在木制桌面上的敲击声,树叶沙沙作响,小虫的聒噪,胳膊上的小包,夜的寂静和他压低的嗓音一齐涌进了我的脑子,我知道他是好意的,但那一刹那我只觉一个独裁者剥夺了我低着头在别人不知道的角落捡拾宝物的乐趣,我有点儿恨自己强烈的自尊心,不管对着谁都能竖起刺来。
  
   
  心像是掉进了冰窖,我自我感觉很冷静,居然扯出了喜欢从树上看繁华街市,当然也喜欢他的诗的理由,在他面前狡辩实在是无力。
   
  
  我们和他互相道了晚安。
   
    
  等到了睡觉时间,妈妈房间的灯仍然亮着,我从门缝向里面看,还是那样只有一张床一个破旧衣柜,她背对着我站在紧闭的窗前,抱着自己单薄的肩膀颤抖,她哭起来都没有声音。对于这个一天打三份工、没有丈夫的女人来说,我才是唯一能压垮她的因素吧。
   
   
  或许,还有别的。我蹑手蹑脚地顺着梯子爬上阁楼,照例翻开最大的那本相册,第一页就一张黑白照,漂亮的、梳着长辫子的大眼睛少女,穿着朴素的传统服饰,搂着她的是我的亲生父亲,虽然不想承认,他是个眉间带着星星的白人青年。所以有时候有人会说,你不属于任何一边。
   
    
  洗漱时我对着镜子捣鼓我的头发,弗朗索瓦丝给我剪了个刘海,我从中间分一下,清爽了不少,除了皮肤是混血的偏棕,眉眼都像极了我不知去了哪里的父亲。
  
  
  我想他,想让他教导我,告诉我怎么才能做一个让每个人喜欢的孩子,和血统无关,和阶层也无关。
   
    
  小时候我不懂事,缠着妈妈问爸爸去哪儿了,她相当“狠心”,一副美丽谎言都不讲的模样,直截了当:“他在战场上死了,回不来了。”
    
  
  我嘴一瘪就哭了,但是我不相信。
   
     
  
TBC.
   
  翻了一下我的记脑洞小本本,这篇真的很长,再写几章就要换成阿尔弗视角了,有点激动😌

  欢迎捉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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